1972年,不丹國王吉美.辛格.旺楚克(Jigme Singye Wangchuck)注意到,大多數國家都想努力追求更高的GDP, 但這麼做的過程中,卻往往造成中高階層操勞過度、低下階層更悲慘不堪。更糟的是,這些國家在追求資源和金錢來提升GDP的同時,往往對環境造成嚴重的破壞,旺楚克說:「國民幸福指數比國民生產毛額重要多了。」他提倡的觀點是,經濟成長並不是最終目標,只是達成目標的手段。真正重要的是快樂。因此,為何不專注於讓人民快樂的事物,並努力追求?
不丹的政府部門中,甚至有個負責提升人民快樂的部門。其達紹(Dasho,大臣、部長的概念)在接受訪問時表示,西方世界習慣用金錢衡量一切,但有太多事物沒辦法也不應該被金錢和經濟算式所取代,史丹佛大學對此的研究是:當生命的存續不再是問題後,國民生產毛額和人均所得等因子,就不再和快樂程度有具意義的正相關。不丹的人均所得只有225美天(每月),在全球排名第161名,但不丹的人均快樂指數,依照不同的統計機構(因為快樂真的太難量化了,所以多看幾個數據比較。)有的排名世界第一,最差的排名也都有全世界前20名。
在進入主題之前,先用一個近期的真實案例,來呼應並複習一下,上集中的諸多內容及要點。一位在新竹開房仲公司的老友,在2024年11月份時緊急向我求救,說有位老客戶急需一筆數千萬元的短期融資,原因是央行在2024年9月19日祭出了新的打房政策,第二戶限貸5成、第三戶(或豪宅)限貸3成。這位房仲老友的客戶是聯發科主管的有錢竹科太太,她在2020~2021年間,買了多間預售屋,最近都擠在一起交屋了;都是買在竹科台積電的附近,當初預售時一坪30幾萬,現在已經漲到一坪60幾萬了。但因為竹科太太買了太多間,被限貸3成,一時之間補不出那麼多現金來交屋。若是違約交不了屋,不僅要照合約賠建商15%的違約金,連這幾年double的房價漲幅也沒有了。所以急找上我這位房仲老闆好友,請他幫忙找能救急的銀行外管道。這位房仲老闆(有關他的故事,請見【創業的故事:包養網站】一文) 自然找上了我,熱心助人的我很快幫他聯繫上熟識的金主(詳見【暗黑生財術-放款】一文),在短短的2~3天內,就馬上設定好並撥款,讓竹科太太全都得以順利交屋了。
這樣的案例,在最近的幾年絕對不是特例。竹科這類地區,生殖和投資的執念無比強烈,扣繳憑單不是滋養家庭的獎狀,而是能翹起銀行槓桿的籌碼基礎;菁英的FOMO競爭及比較社交的必須虛榮,成了支撐竹北房價的一磚一瓦,驗DNA診所…啊不!離題了,沒事沒事!以開頭的案例來說,即使扣掉45%的房地合一稅,以及銀行及民間利息的成本,這3~4年的房價資本利得,仍然會比聯發科主管的薪資所得,還要高出不少。這完全驗證了上一集所說的:越往金字塔的前10%,勞務所得和資本所得的分配,往往不是兩極對立,而是贏者通吃(例如純收租的地主,往往在勞務所得的底層,因為他們不必工作;而中下階層的勞動者,往往在資本所得的底層,因為他們幾乎完全沒有資本所得。)一直要到金字塔前1%到0.1%的層級,資本所得才會再次甩開勞務所得的比例,成為那猶如歐洲舊世界美好年代的Old Money,這也是那群FOMO竹科人,在潛意識中的終極應許之地。
哈佛大學與多倫多大學的研究發現,「空中憤怒」(air rage)的事件正大幅增加。也就是說,人們在三萬英呎的高空上,變得異常憤怒。在研究了一百多萬次航班與四千起空中憤怒案例後發現,當飛機上設有頭等艙時,經濟艙的乘客勃然大怒的機率會高出四倍;而如果經濟艙的乘客登機時必須經過頭等艙,這個數字會驟升至八倍。所以,讓我們誠實一點,人們確實在乎自己的各種階層地位。每個人、每一天,都被這個資訊過度發達的「比較社交」社會,提醒自己的地位在哪裡。那些尷尬地走過頭等艙的平民,恨不得發起一次飛行中途的法國大革命,讓那些頭等艙菁英在斷頭台前排排站好。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,singing the song of angry men?
大約250萬年前,我們正式擺脫「猿人」的考古分類,成為「全直立智人」以來,一直都是處於「匱乏」的環境,對食物的匱乏、對物質的匱乏、對資訊的匱乏…。一直到1733年,織布機的問世,再到1850年的全面工業化革命,人們正式從匱乏的環境,開始轉變成豐富的環境;但是匱乏了250萬年的我們,似乎還沒有適應,這豐饒的100年。在基因的本能上,我們仍然處於隨時匱乏,並隨時渴望「更多」的原始設定,心理學先驅馬斯洛形容:人類具有「不知足的天賦」,也就是永遠無法滿足的動物。這樣的天賦,導致了現代人在各個豐盛的領域,仍然不停地渴望更多。然而,匱乏的大腦在現代富足的世界中,經常對我們不利;外在的力量,正在利用它以促成我們許多適得其反的過度追求行為。